Za.el子桑

💫4000字+ 可约稿💫
主战 all叶/荒须/景恒/钟右/斑扉/五悠/SC 坑
现阶段 SC 热恋中

🥂过激 叶修厨+扉间厨+虎子厨+咕哒厨+钟离厨+须佐厨🥂

[五悠]五条悟今天也会祓除诅咒吗?

  食用提示: 

  * 1.2w原著向五悠only,高专五遇见幼虎,节奏平淡温馨 

  * 撒糖刀子两不误,双向救赎 

  * 这是一个只有虎杖悠仁死去,所有人都迎来happy ending的故事。 

 

 

   

  ————————正文———————— 

 

  名古屋的天气有够炎热的。 

 

  夏日蝉鸣,知了不停地在枝头发出括噪地叫声。天空没有一片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晴空万里地照耀着,明明是树木繁多的神社,周围却没有一点风,闷热得不行,就连神社边上的树都像病了似的,叶子恹恹低垂,枝条一动也不动。 

 

  台阶泛着白光,石阶混杂的白色晶体接受光线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夏油杰不舒适地眯起眼睛,一只胳膊挡在额前,给双眼制造出一小片阴影,他靠着模糊的轮廓辨清台阶,拎着一袋冰棒,从山下的小卖部拖沓着脚步爬上来。 

 

  百来米阶梯在这种天气下显得格外得长,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夏油杰一眼便见到搭档坐在石阶上面积不大的荫蔽处,似乎在发着呆。 

 

  夏油杰连阶跨上凑到五条悟身边,伸手做了个“去去”的手势,挤进为数不多的阴凉地。 

 

  “拿着。”坐下来缓了一会儿后,夏油杰从袋子里掏出包牛奶味的冰棒,脸也不转地举到五条悟面前,“你要的口味没了,凑合一下。”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夏油杰抬眼瞥了下隔壁的人,发现五条悟神游得被冰棒怼脸都没反应。夏油杰用冰棒敲了敲五条悟脑门,没好气地唤了声他名字,五条悟这才迟缓回过神来,接过冰棒,盯着它又开始发呆。 

 

  五条悟的异状夏油杰没空管那么多,权当做又是热傻了一个。倒不如说,夏油杰他自己都要热融化了,连思考都懒得去动。 

 

  夏天本来就热,跟蒸笼似的,在这鬼天气还要007工作制一样地外出跑任务,一刻不停地祓除诅咒,任谁都只想大脑放空地呆在空调房里。 

 

  撕开包装,“咔嚓”一口咬断冰棒,夏油杰咀嚼冰冰凉,满口腔荡开一阵冷得掉牙的寒气,嚼了几口后吞咽下肚。 

 

  又啃了几口,冰棒食用过半,夏油杰看了眼隔壁无动于衷的人,无奈道:“悟,不吃要融了。” 

 

  直到听见这句话,五条悟才给出点反应,他撕开包装,取出融化了许多的冰棒,就着满手黏腻的糖水,先咬了口最顶端。 

 

  五条悟吃冰棒的速度很快,夏油杰还没吃完他就先搞定了,他舔着掌心残留下的甜腻,像白色大猫猫一样梳理自己的毛发,没由来的忽然发问:“杰,你说我为什么要祓除诅咒啊?” 

 

  吃完最后一口,夏油杰将包装纸放进塑料袋里,打算找到垃圾桶的时候再丢,五条悟这么一问,夏油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有些无语,“你又在想什么?”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五条悟岔开了大腿,两手搁置腿间,后背靠着台阶,即便是戴着不透光的墨镜,隔绝大部分情报流入,可五条悟还是能够从边缘处窥见源源不断的信息。 

 

  “就因为我是百年难得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持有者?就因为我从小被人寄予着厚望?所以我就要背负起祓除诅咒的义务?喂喂,饶了我吧,祓除诅咒这种事哪个五条家的人做不到,他们都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怎么轮到我就一定要成为咒术师了?” 

 

  “这不是妥妥的双标吗。” 

 

  不仅是五条家,包括其他两位御三家每年都会派出不少子嗣对外经营着这个家族,以保证家族有足够的资金运作。 

 

  咒术师行业之所以那么赚钱,背后少不了御三家的人提供大量的资金支持。 

 

  夏油杰沉吟了会儿,试探开口:“你不想当咒术师?” 

 

  五条悟瘪了瘪嘴,“倒也不是,只是啊杰,你不觉得他们这种理所当然的认为,超——令人火大吗。” 

 

  夏油杰略微挑了挑眉,回想到五条悟向来跟头顶的那群人对着干,倒也不是不理解五条悟的想法。 

 

  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天才,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拔高了咒术界天花板的存在,拥有强悍到足以改变咒术师和诅咒局势的最强人类,上头的那些人说什么都不会放任五条悟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来也真是可悲。 

 

  五条悟,真的是出于自己的自愿去祓除诅咒的吗? 

 

  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而去祓除诅咒的? 

 

  夏油杰不禁发出感慨:“没想到你也会思考这样的问题啊……” 

 

  五条悟龇牙咧嘴的,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哈?杰,你什么意思?想干架直说。” 

 

  夏油杰摇头失笑,“不,我以为你作为最强是不会有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烦恼。” 

 

  五条悟嘟囔一句“什么嘛”,他一把勾住夏油杰的脖子,压低身子警告说:“别忘了你也是最强的普通人。” 

 

  夏油杰挑了下眉,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 

 

  从天内理子死了之后,他们所认知的一切都变了。 

 

  他们咒术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去祓除诅咒的啊。 

 

  年轻的咒术师们无言地坐在树荫底下,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要不了一个小时,他们很快就要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树林里掀起一阵微风,吹拂过枝头,发出沙沙声响。摇曳的树影晃着斑驳,铂金不时扑打地闪现在两人的脸庞上。 

 

  白发高中生无所事事地举起吃剩下的棒条,发现上面刻下“再来一根”的凹痕,惊讶道:“杰,我居然中奖了诶!” 

 

  黑发丸子头高中生打开垃圾袋,看了眼自己那一根棒条,上面的“谢谢惠顾”让他语气平淡地祝贺着旁边的人,“恭喜,回头给硝子也带一份吧。” 

 

  “她啊……她最近长痘戒糖了,我帮她吃掉就好。” 

 

  “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 

 

  五条悟跑路了。 

 

  对,把所有工作都推掉,神不知鬼不觉地玩起了消失,吓得上层的人赶紧加派人手去找人,生怕五条悟就这么掀桌了事了。 

 

  与之代替承受起双倍任务量而痛苦的人,夏油杰恨不得加入搜人部队,把五条悟揪出来一顿暴打。 

 

  绝对要杀了他!!! 

 

  顶着日愈渐深的黑眼圈,夏油杰面无表情且麻木地祓除咒灵,内心一次又一次地给五条悟扎小人。 

 

  而被所有人惦记着的五条家主,此刻正溜达在仙台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前,摸着手机排长龙。 

 

  在找到自己祓除诅咒的意义之前,五条悟是不会回去的了。 

 

  他拎着买来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去了附近的公园找张长椅坐下。 

 

  下午这会儿,原本是很多人出来玩的,但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太阳火辣辣地毒,大地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晒得人汗珠往下直滚。 

 

  无下限术式此时倒是显现了它的作用,隔绝了热量,维持一定的湿度,无下限术式使得内部环境保持一个比较舒适干爽的状态,对一般人难耐的热天,对五条悟来说跟在室内吹空调没什么区别。 

 

  公园里的人不多,但也并非一个人也没有。五条悟一只胳膊搭在长椅背上,叼着嘴里的喜久福慢慢咀嚼,如隔离在世间之外的神明一般打量着周围。 

 

  一道突如其来的哭闹声吵得五条悟耳朵难受,他微不可微地蹙了下眉,他望向声源处,一只粉色的小团子摸了摸比他小一点的女孩的头,低声安慰了好一阵子,小女孩才慢慢压低了哭声,抽抽搭搭地点头应声。 

 

  小男孩个子小,看上去才四五岁大,却一身莽劲地爬起了树,五条悟眸子稍稍往上一抬,便见到一只气球卡在了树枝间,不用猜也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谁家的孩子?做这么危险的行为都没人管? 

 

  五条悟不想动,但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被树上盘踞的青蛇咬。小团子再这么爬上去,即便不摔下来,也会激怒起树上的蛇,一口咬下去可不是说着玩。 

 

  本着能偷懒就偷懒的想法,五条悟捡起脚边的小石头,对准树枝上一动不动的青蛇,弹掷过去。 

 

  全中! 

 

  青蛇没有反应过来,“啪”地一下被击中身子,径直摔下树。 

 

  五条悟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看着小团子“嘿哟嘿哟”奋力往上爬。树木并不算太高,三米多的高度,气球只是卡在一个成年人的身高位置。即便是摔下来也会有草丛作为垫子缓冲,顶多就是破皮撞伤,不过考虑到小孩子骨骼发育还不全,可能还会存在骨折的风险。 

 

  自己做出的决定就要承担起后果。本着这个想法,五条悟并不打算帮忙,在他看来,就算是受伤了也会让顽皮的小孩子长点记性,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量力而为地去帮助别人。 

 

  当然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孩子就是了。 

 

  小孩手脚麻利,取得气球后三两下就翻身下树,有惊无险地把气球还给了小女孩。告别了小女孩后,他又转身小跑到五条悟面前,在五条悟诧异的目光下,从裤兜里摸索了会儿,掏出了两块被热得已然粘成一团的棉花糖。 

 

  “大哥哥,给你,这是谢礼。” 

 

  五条悟挑了挑眉,弯下身躯,跟小孩保持差不多的平视,“谢我做什么?”刚才他的动静可不大,青蛇也正好处于小孩视觉盲区,无论是石头还是青蛇掉落,都有草丛做缓冲,能听见的只有“沙”地轻微声响,这对一个还在爬树的小孩来说,理应不敢分更多注意力去查看是什么,更别提掉落的地方也是树的另一边了。 

 

  小孩露出明朗又灿烂的笑容,指了下自己的眼睛,“是大哥哥帮我打落蛇先生的吧,我视力很好,看得很清楚,如果没有大哥哥帮忙,我一定会被咬的。” 

 

  原来如此,是掉落的那一瞬间看见的吗? 

 

  五条悟饶有兴致摸摸下巴,倒没想到这长得跟土豆一样的小不点竟然有点厉害。 

 

  “我说土豆,既然知道我救了你,就拿着点东西报答我?”五条悟取走小孩手心的棉花糖,毫不客气地撕开其中一个来吃,嚼了几口便觉得跟他平时吃开的昂贵甜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也就只能哄哄这些容易满足的小孩子。 

 

  “不是土豆,是虎杖悠仁啦!”名叫虎杖悠仁的樱发孩子有些不满,嘟囔了一句,“我知道这点东西大哥哥看不上,那个喜久福超贵的,我求爷爷给我买还挨了顿骂,说什么男孩子少吃这么甜的东西……” 

 

  五条悟坏笑几声,从纸袋里掏出一块软糯香甜的喜久福,递到虎杖悠仁面前晃一晃,“想吃吗?” 

 

  虎杖悠仁盯着喜久福,琥珀浆糖的眼睛写满了“想要”的字样。眼看就要上钩了,他又别过头咽了口唾沫,一副忍耐的表情,说这是大哥哥的点心,爷爷告诉他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看得出来是相当恪守原则的乖孩子。 

 

  本来想着如果虎杖悠仁表示出想吃的话,就直接当着小孩的面嚣张地吃下去,看他眼眶冒出泪花哭个不停,即便想这样欺负小孩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五条悟暗道一声可惜,咬了口对他来说已然索然无味的喜久福,干巴巴嚼几下便咽下去。 

 

  “喂,土豆,欠我的我可都记得了。” 

 

  “呜啊,大哥哥意外的是个很计较的人呢,我知道的啦,明天我会带更多好吃的给你。” 

 

  “明天这个时候记得来,敢跑我就找到你家去。” 

 

  “……大哥哥只是单纯想吃甜食吧。” 

 

  “啰嗦。” 

 

   

 

  *** 

 

  就结果而言,五条悟最后还是找到虎杖悠仁家里去了。 

 

  倒不是说虎杖悠仁不守约,相反,为了报答这位救命恩人,他把自己所有藏起来好吃的东西都送给了五条悟,然后被某个白发高中生毫不客气地表示嫌弃,身体却老实地吃下了口味和质量都参差不齐的甜食。 

 

  想着这孩子这么上道,自己也就庇护他一下。 

 

  五条悟尾随着虎杖悠仁,一路跟着回到他家,确保他不会奇奇怪怪的人拐走或欺负,再者被咒灵给吃掉。只不过,五条悟这种好心的行为,实际表现出来就跟个可疑人物没什么区别,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虎杖家宅不远处被归家的老爷子逮个正着,还以为是什么拐骗小孩的人贩子,举着拐杖追着他打。得亏是虎杖悠仁察觉屋外的吵闹,探出头来查看情况,一发现刚才跟他分别的大哥哥被爷爷打得跳脚躲闪,连忙出来阻止。 

 

  等到三人坐在榻榻米上,嘬一口清茶,虎杖倭助还在气哼哼。 

 

  “臭小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做?偷偷摸摸跟谁学来的。” 

 

  五条悟揉着腰侧,揉到痛点时倒吸一口冷气,墨镜下的表情一瞬间扭曲,龇牙咧嘴地说:“我说老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说到底是你没照看好土……悠仁吧,居然敢让他一个人回家,被人拐了我看你哭都哭不回来。” 

 

  “一个人回家?”虎杖倭助眯了眯眼。 

 

  想到明白后,虎杖倭助拔高了声线,叫住了某只想偷偷溜走的小团子,“虎杖悠仁,解释一下。” 

 

  虎杖悠仁最怕爷爷叫他全名了,每次一听见虎杖倭助这么叫自己,就知道今晚免不了打屁股,他委屈巴巴地端正跪坐,一五一十交代偷跑出去的事实,气得老爷子撸起袖子就要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都说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潜意识,对虎杖悠仁来说,有一米八身高的大哥哥无疑是最佳的保护伞。他立刻躲在了五条悟身后,跟气急败坏的爷爷搞起了你追我闪的戏码。 

 

  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教训一顿,还被人当做掩体躲着家长打骂,五条悟觉得自己刷新了阅历。 

 

  怎么说也他护着的小家伙,想到自己也有要求过虎杖悠仁去公园找他,本着仅存的良心,五条悟穿过虎杖悠仁的腋下,站起来高高举起了这个孩子。 

 

  “好了,到此为止吧。”五条悟低着头望向比他矮小许多的老人家,一对上虎杖倭助犀利的眼神,顿时觉得腰侧受伤的部位更加痛了。 

 

  五条悟站直身体,努力让自己显得高大不可侵犯,理直气壮地说:“是我叫他出来的。” 

 

  怒火攀升另一个峰值,虎杖倭助举起拐杖,连着五条悟一起追着打,怒骂道:“臭小子,是你教坏了悠仁!” 

 

  “喂死老头!住手啊!” 

 

  “大哥哥快跑啊!爷爷要追上来了!” 

 

  “痛痛痛——土豆你别扯我头发!” 

 

  一阵鸡飞狗跳。 

 

   

 

  *** 

 

  五条悟从此成为了虎杖家的常客,这是他挨了一顿毒打换来的。 

 

  其实他完全可以开无下限术式任由虎杖倭助追着打,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虎杖倭助犀利的眼神,就一点也拿不出平时对抗烂橘子的气势出来。 

 

  五条悟挠挠头,暗想自己没理由会怕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老头子啊。而事实证明,五条悟不仅挨打了,还被命令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好他的孙子。 

 

  真的是,谁要跟这土豆玩啊。 

 

  五条悟这么别扭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去照看虎杖悠仁。他发现,虎杖悠仁虽然看不到咒灵,但他却对邪晦之物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真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揣着裤兜领着小孩,五条悟在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放慢了脚步,等着小不点在后面屁颠颠地追上他。 

 

  “大哥哥走得好快,悠仁以后也能像大哥哥那么高吗。” 

 

  “大哥哥不用写作业吗,好羡慕啊,我也想天天出去玩,但是爷爷硬是让我去写作业,不写还不给我吃零食,太过分了。” 

 

  “说起来,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超级漂亮的,大哥哥要去看我的秘密基地吗?” 

 

  …… 

 

  一直滔滔不绝。 

 

  五条悟听烦了,一把捞起虎杖悠仁,像抱麻袋一样把小家伙圈在腰侧,放开步子往前走。惊得虎杖悠仁差点叫出了声,抬头一看白发大哥哥鼻音轻哼的模样,懵懵懂懂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捂嘴忍不住笑起来。 

 

  两只手比成奥特曼飞天的姿势,粉色小团子刚兴奋地喊了句“出发,大哥哥号”,转眼被人敲了一记脑壳,痛得虎杖悠仁抱头委屈,泪水在眼眶流转,小声嘟囔真小气。 

 

  毫不意外,又被赏了一记脑瓜崩。 

 

  “呜……” 

 

  “土豆,说人坏话记得别让人听见。” 

 

  “……明明是大哥哥听力太好了。” 

 

  虎杖悠仁说的秘密基地称不上多隐秘,不过是公园湖泊的一个偏僻角落。 

 

  那里比其他地方更加树木成林,绿叶繁茂,鸟类繁多。沿岸樱花树下,还有条通往湖上的十余米长的木桥,可供近距离观看立于湖面上的朱红鸟居。 

 

  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呢,果然他还是太看得起这小鬼了吗。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抛接石子,瞥了眼虎杖悠仁欢快地在草地上打滚,傻乎乎地跟树上的鸟儿打招呼,便收回了目光。 

 

  他把视线望向更远的鸟居,心底比划个大概距离。 

 

  身体向后倾斜,手臂与身体大约呈45度,两腿半蹲,瞄准鸟居的位置后臂膀用力发射出去。 

 

  扁平石块在与水面接触时,水面的弹性给了它向上的冲击力,石子旋转越快,打的水漂飞得越来越高,九个涟漪接连形成美妙的纹澜,如奏乐的音符一样在第十个时噗通没入水中,刚好企及鸟居的柱身旁。 

 

  还没等五条悟把身形调整回来,旁边转来了热切的鼓掌声。 

 

  虎杖悠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五条悟打水漂的神技,两只眼睛直冒星星,毫不掩饰对他的赞美,揪着五条悟的裤管期待地请求再表演一次。 

 

  如此直白的夸赞让五条悟耳根子发红了起来,大抵以前从来没试过被人这般真挚地期待,他结结巴巴地维持着不存在的颜面,以此掩盖他从未有过的慌乱又甜蜜的情绪。最终,他还是败在了虎杖悠仁充满waku waku的小眼神里。 

 

  “拿你没办法,看好了。” 

 

  又是一个漂亮的九连水上漂。 

 

  虎杖悠仁予以热烈鼓掌:“呜哇!好厉害,我也想学!大哥哥教教我!” 

 

  五条悟勾了勾嘴角,故意顽劣地嘲弄:“哈?就你这小不点,扔出去第一下就沉湖底了吧。” 

 

  虎杖悠仁不服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见五条悟摆出一副“请便”的样子,虎杖悠仁转头就折回去,在树底下找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子回到木桥上,他努力地回忆五条悟投掷的姿势,有模有样地学起来,然后用力一扔—— 

 

  果不其然直接沉湖。 

 

  “……”虎杖悠仁鼓着腮帮子,抱头蹲下缩成一个球。 

 

  五条悟则是很不给面子的捧腹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他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了。 

 

  这土豆,还挺有意思的。 

 

  不如再多逗留一阵子吧。 

 

  五条悟这么下定决心,全然忘了自己还在被人搜寻当中。 

 

   

 

  *** 

 

  夏天过去了大半,转眼就到了八月中旬,五条悟逗留在仙台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一个月,也足够让这一大一小打好了关系。 

 

  不如说,他们从一开始相性好得不行。 

 

  这会儿,两人排排坐在甜品店外的一隅遮蔽,动作整齐地舔着买来的香草甜筒。 

 

  热辣的夏风卷着蒸腾的热气,蝉鸣叫个不停,长椅上的两人一个欢快地晃着小腿,一个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优哉游哉地享受盛夏的尾巴。 

 

  “很快又要上学了呢。” 

 

  粉发孩童像个小大人一样感慨道,他有些不舍得忽然介入他生活的大哥哥,一想到上学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五条悟,虎杖悠仁有些沮丧。 

 

  “大哥哥是来仙台旅游的人吧,悠仁是知道的哦,大哥哥和我一样是学生,要上学的,这么说很自私啦,但是我……不想大哥哥走。” 

 

  “下一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坐在旁边的白发高中生停下舔舐雪糕的动作,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不希望我走?” 

 

  小孩儿点点头,闷声闷气地说:“我喜欢大哥哥,自从大哥哥来了,悠仁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而且身体再也不会发痛了。” 

 

  五条悟知道,虎杖悠仁后面说的是指被咒灵缠绕在身的负面影响。他来到虎杖悠仁身边后,自然而然帮忙祓除了一些低级的诅咒,这些诅咒虽说称不上多致命,但被缠上还是会让身体感到不舒服好一段时间。但抛开后半段,光听到前半段话,五条悟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冒起了满足的泡泡。 

 

  就像是炎炎夏日的泡腾汽水,一口灌下去,咕噜噜地升腾起难以言喻的冰冰凉幸福感。 

 

  但是啊……他现在真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吗。 

 

  “悠仁,我问你一个问题。”五条悟没由来忽然开口。 

 

  “好啊。”虎杖悠仁笑嘻嘻举手应道。 

 

  “如果让悠仁保护不认识的人,那些人还觉得悠仁的保护是理所当然,哪怕悠仁受伤流血,甚至死去,悠仁还会去做吗。” 

 

  这样的问题对一个年仅四五岁的小孩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在他们的世界里,是非观都尚未完全确立,五条悟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竟然荒谬地向虎杖悠仁提问。 

 

  虎杖悠仁也是苦恼地歪着头思考,小脑瓜撑着食指,努力理解大哥哥话里的意思,但最终似乎还是无济于事。 

 

  五条悟见此,暗自吐槽自己脑子抽了才去问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算了,你当做没——” 

 

  虎杖悠仁蓦地打断五条悟的泄气话。 

 

  “我会的。” 

 

  五条悟不可思议睁大眼睛,扭过头去看冲他灿烂笑着的小孩,一时噎住。 

 

  半晌,他动了动喉咙,“土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虎杖悠仁吃完手中的甜筒,拍打两手饼渣,用上可以称得上是正色的表情说:“我没有乱讲。”说完这句,小孩又放松神情,挠挠头傻乎乎地笑,“我会的东西不多,但是大哥哥说的话我想还是能理解一些的,我觉得,想做就去做。” 

 

  “大哥哥是不知道该不该帮助陌生人对吧,我爷爷教过我,遇到有困难的人,如果我们帮得上忙,可以力所能及帮别人解决就要勇敢去做,这样起码自己不会后悔。” 

 

  “而且啊,大哥哥不是很早就得出答案了吗。”虎杖悠仁晶亮的葵金色眼眸注视着五条悟,眼里藏着群星,让人难以移开视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吗?我帮小妹妹拿到了气球,大哥哥帮我弄掉了蛇先生,到现在,大哥哥和我会因为当时帮助了别人而后悔吗。” 

 

  “没有吧,因为悠仁知道大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然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样子的大哥哥……”虎杖悠仁掩嘴嬉笑,独属于小孩率诚直白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悠仁最喜欢了。” 

 

  心脏被重重一击,有什么不得了的情感喷涌而出。 

 

  那是怎样的感受,混杂各种情绪包裹着心脏,最终化为一种鲜明炽烈的感情,点燃他整个心房。 

 

  五条悟喜欢虎杖悠仁。 

 

  无关性别,无关年龄,无关咒术师与普通人。 

 

  虎杖悠仁于五条悟而言,如漆黑夜晚里燃烧的流星,直直撞入他怀里,亦如朝阳在地平线宏大地燃烧,迎来崭新的世界。 

 

  心如擂鼓,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到喉咙里,即将吐露最真实的欲念,可当五条悟对上虎杖悠仁那天真又纯粹的脸庞时,他丢掉了甜筒纸片,身体更快一步地把小孩拥进怀里,将脸埋进肩脖中。 

 

  小孩的发丝很软,一点也不扎人,还有淡淡的奶香味。 

 

  虎杖悠仁就着让他有些难受的姿势,任由五条悟抱着,他学着爷爷晚上哄他睡觉那样,轻轻拍抚五条悟的后背,嘿嘿笑着说“大哥哥这么大了还喜欢撒娇”之类的话。 

 

  五条悟就像在同伴面前丢盔弃甲的巨型雪豹,翻过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让人尽情抚摸,殊不知,这一对象永远只有那个樱色头发的孩子。 

 

  “决定了。”猛吸了一口虎杖悠仁补充力量,五条悟两手抱住小孩腋下那部分,正对自己举起来,兴奋说道。 

 

  “今后就为悠仁努力祓除诅咒吧。” 

 

  倘若要为祓除诅咒寻找意义,那么他希望那个意义是你,虎杖悠仁。 

 

  向他献上太阳般炽热的爱的孩子啊,永远健康快乐地活下去吧。 

 

   

 

  *** 

 

  五条悟回来了,整个咒术界都松下了一口气。 

 

  任务积压得太多,哪怕是另一个最强熬夜加班也赶不上增加的速度,满日本地跑。 

 

  一听说自家搭档回来了,夏油杰连夜坐车赶回高专,冲到可恨的五条悟面前揪起他的领子,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就是重重一拳。五条悟被夏油杰这一拳打得踉踉跄跄往后退,跌坐地上,他少见的没有开展无下限术式挡住突如其来的发难。 

 

  “玩够了吗。”夏油杰阴沉着脸,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质问。 

 

  无怪乎夏油杰这般怒火,光是瞧他眼袋处格外明显的黑眼圈,还有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五条悟自知他确实过分了,他的任性反倒让挚友承担了本不属于他的那一份压力,吃下这一拳,五条悟毫无怨言。 

 

  见五条悟没有还手,反而少见地乖乖挨打,夏油杰这一口恶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啧”了一声,大拇指指了下高专训练场的方向,摆明了要跟五条悟打一场再说别的。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后,训练场地几乎被全毁了。 

 

  两人呈大字仰躺在废墟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衣服破败不堪,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战斗过了。 

 

  等缓过来之后,夏油杰侧过头看向挚友,他的丸子头早就在战斗时被拆散了,一头散落的长发黏着汗水和灰尘,贴在他的脸面,看上起有些狼狈。 

 

  “我说你,找到答案了吗?” 

 

  夏油杰并非对五条悟的失踪毫不知情,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太了解,以至于他看到五条悟回来之后的那副轻松自得的模样,才让他感到更加恼火,以及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到的嫉妒和艳羡。 

 

  隔壁的白发男人闻言,翻身坐起来,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心情愉悦地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夏油杰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五条悟勾了勾唇,竖起一根手指,“杰,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来想,也许我们不必纠结于帮助普通人。” 

 

  “如果非得给自己找一个救助他人理由,我想这就跟那个孩子所说的那样,不后悔就行了。” 

 

  “我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你也好,硝子也好,七海也好,灰原也好,夜蛾老师也好……摆在心上的没几个,对我来说,与其说要为祓除诅咒寻找意义,倒不如说如果为了某个人而去做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想做就去做,而不是在意那些人是否值得我去救助,遵从本心就好了,如果非要为自己寻找价值,那就是不希望身边的人因为咒灵而失去本该拥有的未来吧。” 

 

  “那个孩子,是我今后祓除诅咒的意义。” 

 

  不愿失去未来吗…… 

 

  夏油杰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不可否认,五条悟的答案很有他一贯的风格。 

 

  但仔细想想,因为自己能做得到,就要为了世人而去努力拯救,马不停蹄地奔走在祓除诅咒每一条路上,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可笑了。最强就要无所不能,就要压抑自己吗,不知何时他也把自己摆在这样傲慢的位置上,仿佛非他不可。可实际上,他夏油杰又何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他选择救下天内理子,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这个花季女孩的未来不该就此葬送,而不是为了天元大人、为了盘星教、为了咒术界的未来。 

 

  夏油杰选择成为咒术师,是乐意,是为了把威胁同伴的更高级诅咒给祓除掉,保护好他所珍视的人,仅此而已。 

 

  什么嘛…… 

 

  不由得笑出了声,被压抑许久的心绪如拨云见日般敞开来。 

 

  ——钻牛角尖的一直是他。 

 

  “悟。” 

 

  “干嘛?” 

 

  “我好像也懂了。” 

 

  “那就恭喜了。” 

 

  “顺便一问,是有谁点醒了你吗?难不成是你口中的那个孩子?” 

 

  “说起来杰还不知道悠仁吧,回头我介绍给你认识,是个超可爱又超级麻烦的土豆,杰一定会喜欢的……等等,我警告你,到时候别跟我抢人。” 

 

  “……你幼不幼稚。” 

 

   

 

  *** 

 

  嘴上说着警惕夏油杰,五条悟最后还是带他去看虎杖悠仁了。 

 

  虎杖悠仁是个好孩子,夏油杰见过后,也能理解为什么这小男孩能攻略下五条悟了。 

 

  毕竟没有哪个傲娇能敌得过直球攻击,不是吗? 

 

  夏油杰瞥了眼身旁急着要跳脚的五条悟,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安慰电话那头因为吃太多五条悟送的甜食,导致蛀牙疼到哭的虎杖悠仁,让他先去找爷爷看牙医,他俩随后就赶到来看他。 

 

  挂了电话之后,夏油杰瞧见五条悟难得急忙忙地拖着他去祓除诅咒,连长距离移动的术式都用上了,他不禁感慨自家友人终于变得直率。 

 

  而这一切,都是归功于一个年仅四五岁的孩子。 

 

  或者说多亏了这孩子,他们才走出了自我束缚。 

 

  可即便如此,当他们如此真切的面临灰原后辈的死亡,夏油杰在一个偏僻村庄发现了被凌虐长大的两个女孩,还是没忍住再次质问自己。只不过,这一次的质问不再是之前所纠结的问题,而是再这样下去,世界还能变得好起来吗? 

 

  像虎杖悠仁这一类向往美好未来的普通人,像那两个女孩一样拥有咒力却被排挤欺凌的无辜者,像灰原那些赴后继为了祓除诅咒而死亡的咒术师,像天内理子为了成就世界而不得不牺牲自我的年轻人……按照这个世界的逻辑运转下去,真的能够抵达他们所期望的未来吗? 

 

  不仅夏油杰这么质问自己,就连五条悟也开始变得沉默。 

 

  这个世界是不对的。 

 

  至少,他们的青春不该这般一步步走向被迷雾掩盖住的深渊。 

 

  后来,五条悟选择了教化育人,留在高专担任教师,培育出一批又一批新鲜血液,替换上层那些腐败到骨子里头、顽固不灵的烂橘子;夏油杰则是离开了高专,带着当年捡回来的两个女孩掌握了盘星教,作为激进派开始洗礼这个世界。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联手,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本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2018年6月的那一天,虎杖悠仁没有吃下两面宿傩的手指的话…… 

 

  这会是通往全员happy ending的结局。 

 

   

 

  *** 

 

  五条悟从来没想到自己时隔三个月,再次见到虎杖悠仁的时候,会是在教学楼的一堆废墟上。 

 

  他所中意的那个孩子赤裸着健硕上身,见到他惊讶地连退后几步,完全不敢想象从小照看着他长大的大哥哥竟然和伏黑惠一样是咒术师。若是平常,五条悟肯定会先跟虎杖悠仁黏糊糊地蹭蹭,再好好戏弄一番,可现在,五条悟那双六眼所看穿的【真实】,无不残忍地提醒着他—— 

 

  虎杖悠仁,堕入了连他也无法拯救的地狱。 

 

  那是连无所不能的六眼之子,也无法带离的深渊。 

 

  在那个幽闭昏暗的处刑室里,比胳膊还要粗的退魔绳索束缚着15岁少年,五条悟听见樱色少年醒来时喊的第一句话,就是寻找受伤的学长学姐还有伏黑惠,全然忘记当下自己的处境是怎样的糟糕,心情变得更加差了。 

 

  纵然五条悟在咒术界进行改革,培育了不少人才,但这样的变革是无比漫长的,那群令人厌恶的烂橘子,还有不少高高坐在上面,叫嚣着要把两面宿傩的容器给杀了。 

 

  五条悟尽量用轻快的语调掩饰他真实的情绪,告诉虎杖悠仁他就要被处刑了。 

 

  一点也不出乎他意料的是,当少年了解自己吃下去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又会带来怎样难以预测的危险,他只是略带苦恼地说: 

 

  “那就没办法了。” 

 

  五条悟敛起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虎杖悠仁扬起明媚的笑容,完全听不进向他交代的后事。 

 

  为什么不努力活下来? 

 

  为什么不再自私一点? 

 

  为什么不能多爱自己?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几乎是干涩地再次张口,五条悟向虎杖悠仁抛出了一道选择题。 

 

  是现在就此死去?还是吃下20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再处以死刑?再不济,只要虎杖悠仁开口,他也可以救下你。 

 

  请做出选择吧。 

 

  虎杖悠仁仅是稍作迟疑,便反问他:吃下20根手指后,他的死亡能让大家过得更好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虎杖悠仁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自信满满地告诉五条悟,在吃完20根手指之前,他会努力活下去的。 

 

  ……这孩子,至始至终都没想过为自己而活。 

 

  五条悟没法阻止,他尊重年轻人的选择。 

 

  虎杖悠仁想要救助更多的人,五条悟就给虎杖悠仁做好高专入学申请;虎杖悠仁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咒术师,五条悟就教授咒力的使用方法;虎杖悠仁想要享受所剩无几的青春时光,五条悟就带虎杖悠仁览遍未曾见过的美丽风景……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在那间停尸房里。 

 

  他所钟爱的少年啊,胸膛被开了个大洞,人类懒以生存的心脏,消失在体内。 

 

  失去血色的肌肤,僵硬生冷的肢体,恐怖狰狞的致命伤,以及大大小小遍体伤痕……五条悟完成任务回到高专时,收到的不是虎杖悠仁那温暖结实的熊抱,而是伊地知颤着声线报告虎杖悠仁的死讯。 

 

  他沉默了一瞬,笑着调侃伊地知也学会跟一年级三人组拿他开玩笑了,自己则是大跨步来到家入硝子的医务室,一拉开门里面什么人也没有,伊地知这时亦步亦趋跟上他,小声地解释说家入小姐在高专停尸房,五条悟才收起玩笑的心态。 

 

  虎杖悠仁死了。 

 

  见到虎杖悠仁的尸体,骤然暴怒的情绪伴随强悍又极具压迫的咒力,猛然压在整个东京,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都出现了那么几秒强烈的眩晕和作呕欲望,很快又消散开来。 

 

  也许普通人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权当做自己是学习或上班压力太大了,可咒术师们确是无比熟悉这森寒的咒力来源于何人,不禁哆嗦着搀扶身旁可以倚靠的物体站起来,祈祷五条悟不要找上自己。 

 

  说再多都无用了。 

 

  五条悟这一刻无比理解夏油杰当初为什么想要杀害那些村民,毕业之后离开了咒术界,激进地改造这个世界。 

 

  干脆,把上层那些人全部都杀了吧…… 

 

  这是五条悟内心第二次升腾起如此鲜明的杀意。 

 

  就在伊地知和家入硝子不知如何是好时,熟悉的爽朗声在停尸台上响起,“诶,原来我什么都没穿的吗?” 

 

  三个大人一时之间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死去之人竟然还会复活。 

 

  五条悟最先反应过来,先前的情绪荡然不复,他扬起眉梢,噙着笑过去欢迎虎杖悠仁的复活,跟他来了一个久违的击掌。 

 

  “欢迎回来,悠仁。” 

 

  “我回来了,五条老师。” 

 

  这件事过后,五条悟知道现在虎杖悠仁不适合出现在外界,他索性就把学生藏在地下室里,拜托家入硝子伪造死亡的报告,暂且骗过了上层。 

 

  那一个月大概是五条悟最轻松的日子了。 

 

  虎杖悠仁不必考虑死亡和阴谋,全心全意地让自己变得更强。每每对上这孩子充满期待的眼神,渴望老师手把手教会他更多东西,五条悟都忍不住将他锁进怀里。 

 

  他多想偏过头在虎杖悠仁脆弱的颈脖处烙下他的印记,连同自己那说不出口的隐秘欲望也一并教会给他。 

 

  这是背德的堕落。 

 

  五条悟喜欢虎杖悠仁,是带有恋爱情欲的那种,这是本不应该出现的。 

 

  只是在不知不觉中,他所照看的幼童慢慢长成他所期望的模样,他的梦里便时不时出现小麦色健康的躯体,被他压倒床褥上。 

 

  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无法再用纯粹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学生。 

 

  成年人和老师的职业道德一次次制止住了五条悟,但一想到这孩子所剩无几的时间,连他都不一定能在这即将开展的暗涛汹涌里护住他所珍视的人,五条悟许久未见的产生不安的情绪。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即便麻烦了七海建人出任务时多加指点他的学生,出国拜托了乙骨忧太回国后多多照看新来的师弟,又请求了夏油杰在关键时刻能救助虎子于咒术界,五条悟都还是失策了。 

 

  他自恃最强,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大男孩,那张开朗明媚的笑脸上逐渐添上了阴霾,那具年轻尚未发育完成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增加狰狞可怖的伤痕,五条悟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个失格的大人。 

 

  他守护住了宝藏吗? 

 

  没有。 

 

  涩谷之战结束后,五条悟托得夏油杰的福从狱门疆封印解放出来,收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告知他即将要去执行一项死刑任务,而受刑者正是他所深爱着的学生。 

 

  五条悟没有拒绝的余地,那是来自虎杖悠仁的请求。 

 

  从来都活得恣意妄为,如今却为了成全虎杖悠仁而一步步压踩底线,五条悟一度在思考,这真的有必要吗?他向来遵循自己的想法做事,就好比年幼时期的虎杖悠仁告诉他想做就去做那样,五条悟大可以把虎杖悠仁关到一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谁也找不到,谁也伤害不了。 

 

  可当他对上那双毫无生机的葵金色眼瞳,只有看见他时才点亮些许熄灭的光彩,五条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不管虎杖悠仁怎样用愉快的语调庆祝回归的话语,就好像每一次五条悟出任务回来那样给予及时的关怀,五条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站在虎杖悠仁面前,他的孩子,他的学生,他的爱人,被咒术束缚在这间阴暗狭小的屋子里,仰着头笑着等待老师出手,赐予他渴望的【死亡】。 

 

  那双六眼,不可遏制地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食指交错搭在中指上,领域展开。 

 

  他将无痛的【死亡】,作为临别礼物送给了他最爱的人。 

 

  也由此,他失去了往后祓除诅咒的意义。 

 

  ——五条悟今天也会祓除诅咒吗? 

 

  ——再也不会了。 

 

  ——他祓除诅咒的意义,早已在那间晦暗潮湿的屋子里,与他最爱的人,一同死去。 

 

   

 

   

 

  ———————END——————— 

 

  这一篇因为是不同时间段写的,所以文风会有点断层,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还有就是,因为前几天在码字群里跟妈咪口嗨梗,结果不出意料,又开始下海码了大纲肉∠( ᐛ 」∠)_ 

 

  所以……咳! 

 

  咱们来一场不算久违的飙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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